鹅与我周旋久

一位尚未存在的小说中的人物

黑白菊

绷带绑得很漂亮,平整光滑。房间没被动过。

本田葵冷着脸拖着疲乏的身子巡视房间,厨房有一锅粥,是温的。他搅了搅粥,粘稠度适宜,看来那人走的时间并不长。

那人是谁他并不知道,他突然出现,从不露面,或留下一锅饭,或打扫好卫生。不过,答案很明了——有他房间钥匙的人只有一位,本田罂。

还在努力地试图拯救我吗?

他盖上电饭煲,拔掉电源,突然瞥到墙上的便利贴。

“就算吃不下去也请吃一些。”

不是罂的字迹和语气。

那么,到底是谁……?

背上起了一层薄汗,拆开绷带,伤口居然上了药。

绝不是本田罂。

虽说安装监控是安全又保险的办法,但他已筋疲力尽不愿出门。随便吧。他想,要取走什么,包括我的性命也没关系,想要就取走吧。

对方没有取走他的性命,只是吃掉了锅里的饭——葵干呕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,吃了饭的是自己。

被喂饭……

一阵恶寒后他瞥到墙上的便利贴。

“十分抱歉做了与您意志相悖的事,但如果不这样,您的身体会垮掉,希望您能理解。”

啧。葵在心里说了句虚情假意,但又觉得用词不当,对方的确是在为了自己好,虽然他并不需要,不过,这究竟是谁……?

葵灵光乍现,如果想见他,自伤或许是最简单的方法。他翻身起来摸到刀,手指因激动而颤抖起来。

他醒来时手臂上已经结痂,那人没来。

是因为不够严重…吗?又或者那人只是随性而来?

葵坐起身,桌上的日记被平摊开。葵保留着写日记的习惯,说是日记,其实也不是天天都写的。他无人可倾诉,只能诉诸笔端或凝视鲜血,或者二者兼用才能将心绪抚平,把自己从深深地空洞与悲哀中拉起来些。他在纸上划出身体上疼痛的具体,然后揉成一团丢掉。用头撞着墙,以拳锤着床沿,烦躁,无尽的烦躁自身体涌出包围着他。然而,他不记得自己在入睡前写过什么,好奇驱使他取来日记,上面的字与便利贴上如出一辙。

“如果您因我而伤害自己,我所能做的只有离开。”

葵突然笑了。

他们的联络很快写了大半本日记,聊日常,聊病的感受。葵已经猜到自己的情况,没耗费几分钟便接受了。

你怎么会离开我呢?菊。

依附于我的存在,便要遵守我的规则,第一条便是不许离开。

看着血流是会上瘾的。他还有隐秘的心思,为了看菊焦虑,为了看菊痛苦。

菊的劝说越来越少,直到某一天终于停止——连带着日常一同消失,只留下一段字,葵抠着血痂任由熟悉的字体刺入眼中。

“我想告诉你的在最后一页,你终要摆脱我,现在却越陷越深。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很抱歉,我所能做的是及时离开,抱歉使你生病,脱离我这样的病毒你会更好地发展。”

他不愿去翻最后一页,菊与他的联系会在那一页看完后就消散殆尽。好啊。他想,既然你想要与我告别,让我遗忘,我偏不遂了你的意,我从不是什么听话的孩童,你应当知道却固执地回避。你走,我也走,我从不认为只一个“我”就算完整,而残缺的人也没有必要活着。楼顶上的风有些冷,他闭上眼睛跳入风中。身体颤栗着,如同失去双翼的鸟坠落。

日记被风吹开,夕阳映着最后一页。纸上写着“生命只是如是前行,不必说给别人听。只有在心里最幽微的地方,时时点着一盏灯,灯上写两句诗:今日踽踽独行,他日化蝶飞去。”*



*林清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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